“怎么可能是虎列拉?”顾砚声满脸震惊,他自觉自己从未接触过传染源。
三名中国青年正不知所措,埃里斯已抓起电话听筒,朗声道:“喂,船长室吗?这里是医务室,我是埃里斯医生,有紧急情况汇报。”
他接着说道:“头等舱一名中国乘客呈淘米水状腹泻,吃止泻药无效,我怀疑染上了霍乱!”
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,只听埃里斯医生继续说道:“不能完全确定,症状高度疑似,邮轮上医疗条件有限,缺乏有效的诊断仪器……但为了全体乘客的安全,我建议立即隔离,还有和他有过密切接触的人……毕竟这种病传染性极强,致死率极高!”
不久后,三名身形魁梧的安保闯了进来。
“就是这位先生!”埃里斯指着顾砚声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一定搞错了!这只是猜测!”徐子昂瞪大眼睛争辩,试图阻拦他们。
“让开!”一名安保上前将他推开,另两名安保冲上去一左一右地抓住顾砚声胳膊,把他往外带。
在经过埃里斯医生身旁时,顾砚声艰难地抬起头,盯住那双蓝色眼睛,埃里斯医生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目光,双拳压在病历单上,指节绷得泛白。
虚弱的顾砚声被两名安保架着走出医务室,关进了舱尾狭小的“隔离室”。
埃里斯医生颓然坐回椅子里,冷汗浸透了他后背,“5000美元……纽约的诊所……那个中国青年绝望的眼神……”这荒唐的一切,如噩梦又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他,勒得他喘不过气。
徐子昂和隔壁舱房的几个同胞被禁足在卧舱,船长不许他们踏足公共场合,到了饭点儿会有服务生送食物过来。
几个青年焦躁不安地聚在徐子昂房间,被愤怒和绝望的情绪裹挟,桌子拍得蓬蓬作响,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。
“砚声怎么可能是虎列拉?会不会搞错了?”
“砚声哥体格一向健壮,是学校里的运动健将,几年来我和他吃睡都在一起,在饭堂,有时我还抢他餐盘里的食物吃,我不相信他染了虎列拉我却没事!”徐子昂越想越不对劲。
“就是嘛,最多是肠胃炎,这庸医简直在草菅人命!”
大家正忧心忡忡一筹莫展之际,忽听见急促的敲门声。
徐子昂拉开门,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,正是许菲琳和她表哥王新鹏,二人神色异常凝重。
“你们……”
“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说!”
“快进来!”徐子昂忙关上门。
许菲琳将一张小纸条递向他:“徐先生,你看看这个。”
徐子昂接过来瞅了一眼,不解地抬起头:“这是什么?”他不懂日文,不明白纸条上的内容。
“有人把这个贴在我表妹的房门上,我曾与日本客户打过交道,懂一点儿日文,这上面写的是——‘等着看吧,我会让救你的英雄生不如死’。
徐子昂眼珠一转,恍然大悟:“是那个日本人?那晚舞厅门口穿着黑色和服被顾砚声打跑的日本男子!”
他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,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:“原来砚声哥的事,是那个畜生搞的鬼!”
女子哽咽道:“都怪我不好……是我连累了他……”
“当务之急是救出恩人,绝不能让那个败类的奸计得逞。”王新鹏揽住表妹的肩膀安慰道。
徐子昂猛然想到了什么,一句话也没说,急飕飕地跑出去,几个同胞忙追出去。
徐子昂冲进餐厅,环顾四周……
头等舱一名中国青年染上“虎列拉”的传闻,早已经在密闭的邮轮上蔓延开,乘客们看到突然闯入的东方面孔,吓得纷纷端着食盘离开,餐厅里留下大片刺眼的空位。
那个叫吉米的服务生背过身子也想开溜,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拽住,徐子昂长臂一拧将他旋过来,吉米腮部被重拳猛击,轰然倒下。
他双掌反撑着地面,惊恐地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。
“混蛋!谁让你下的药!说!”徐子昂火冒三丈地吼道。
中午,就是这个服务生给他和顾砚声端的食物、饮品,当时顾砚声面前摊着本经济学著作,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书,徐子昂看到服务生放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,抬眼扫了扫他,对方目光似乎在躲闪,徐子昂觉得有点儿怪,但也没多想,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……
不知道谁报的信儿,这事很快惊动了船长,穿白色制服戴着大檐帽的船长带着几个安保飞奔而来。
“住手!”他指着正揪住吉米衣领的徐子昂喝道。
几人愣住,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,徐子昂松开了吉米衣领。
“你们干什么?到底怎么回事!”大檐帽下那对鹰隼般的眼睛扫向众人。
“船长,这是一场阴谋,是他往顾砚声咖啡杯里下了泻药!”徐子昂指着吉米信誓旦旦地说。
船长用疑惑的目光瞥向吉米:“他说的……是真的?”
吉米慌忙摆手,头摇得像个拨浪鼓。
“请问,有什么证据?”船长目光移向徐子昂。
“中午我们点了两杯黑咖啡,我看到他放咖啡杯的手在发抖……”
船长冷哼:“这也算证据?荒唐!”
许菲琳鼓起勇气站出来,将手里的小纸条递向他,颤声道:“您看看这个,这是刚刚在我房间门上发现的,前天晚上,我去参加化装舞会的那个夜晚,在舞厅门口遇到一个穿和服的醉汉,他将我往暗处拖拽,当时我害怕极了大声呼救,幸好被顾砚声看到,他救下我,赶跑了那个人……这纸条明显是那个人写的,说要让救我的英雄生不如死。”
“对啊,这明显是报复嘛!”几个留学生也忍不住附和。
船长看了一眼小纸条,碧蓝的眼睛却依旧透着冷漠:“仅凭一张日文小纸条,能证明什么?也许是你们伪造的?不管你们之间有何种私人恩怨,都无法推翻船医的诊断,埃里斯医生有着十几年的航海医疗经验,他的判断是专业的。”